饒是章老爺做生意多年，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的本事。

可現在，被夏曦氣的全身發抖。

管家剛送走章寶回來，看他這個樣子，暗叫不好，趕緊走去他身邊，“老爺！”

章老爺被氣走的理智回籠，深吸了幾口氣，勉強壓下去火氣，自知憑著今日自己這狀態，不是夏曦的對手，把茶盞往桌子裏面一推，冷聲，“告訴夏文，明日他要是再不露面，這茶樓他也別想開下去了！”

他的話落，夏曦笑瞇瞇的說，“抱歉，我爹將這茶樓交給我打理了，他閑賦在家，頤享天年。章老爺若是有什麽事，直接對我說吧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章老爺怒極，猛然站起來，摔了下衣袖，大步往外走。

“章伯父，您慢點！”

夏曦在後面笑瞇瞇的喊。

章老爺反而走的更快，差點被門檻絆倒，腳下一個踉蹌，管家趕緊扶住他。

氣勢洶洶而來，灰頭土臉的回去，圍觀的人們看了一場大戲。

沒等章老爺的轎子擡起，便四散而去，急著給人說這個消息。

等人全部走遠，夏曦臉上笑意消失，看著章老爺轎子消失的方向，眸色沈沈。

“大小姐。”

掌櫃的有些擔心，今日算是跟章家撕破臉了。他們可是土生土長的青雲縣人，要是想要對付夏家，有的是辦法。

夏琪起身，把沏好的龍井茶提過來，自己倒了一杯，慢悠悠的喝了一口。

把茶杯拿在手裏把玩，“沒事，如今事情都擺在了明面上，章家不敢有什麽大的動靜。”

……

章老爺回府後，氣得砸碎了一套茶具，火氣還沒有消下去。

一眾下人嚇得大氣不敢出。

“這個醜東西！……”

章老爺氣的來回走動，不斷的大罵。

進了章府這麽多年，管家還從來沒有看到過章老爺發過這麽大的脾氣，也不敢上前勸，低著頭不敢說話。

章老爺氣的頭頂都冒煙了，在這青雲縣，就連縣太爺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，何時有人這樣對她說過話，沒想到今日栽倒了夏曦手裏。

越想越生氣，章老爺再也忍不住，“來人，去給我把茶樓砸了！”

管家嚇了一跳，急忙阻止，“老爺，萬萬不可，萬萬不可。”

章老爺正在氣頭上，哪裏聽他一個下人的勸，“去，給我快去！”

管家急的直冒汗。

“老爺，什麽事發這麽大的火氣？”

章夫人從門外進來，看一地的狼藉，眉頭微微皺了下，“還不趕快收拾下去！”

丫鬟們急忙進來，手腳麻利的收拾幹凈。

章夫人給管家使了一個眼色，管家意會，領著屋內的下人退了下去。

“老爺……”

章夫人走去章老爺身邊，“到底出什麽事了？”

章夫人也是商家之女，自小受家裏的熏陶在做生意上也有很大的天份。後來嫁給了章老爺在生意上沒少幫他的忙，這麽多年，章老爺也很器重她。

章老爺聞言咬牙切齒，“還不是那個醜女人，今日讓我丟了天大的臉面。”

“醜女人？”

章夫人不知他說的是誰。

章老爺咬著後槽牙，“就是勾引寶兒不成，懷恨在心，讓人打傷寶兒的那個醜婦。”

章夫人驚詫，“老爺今日見到她了？”

對於章老爺出府，去茶樓尋事，反被氣的不輕的事，章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
她故意這樣問，就是不想讓章老爺起疑。

“豈止是見到了，還被她……”

多年夫妻，章老爺也沒什麽隱瞞，可一想到剛才被夏曦氣的要吐血，他的臉色又青了下來。

章夫人扶他坐在椅子上，本想給他倒杯茶，眼一掃，桌子上空蕩蕩的，便去了章老爺身後，輕柔的給他捶後背，語氣也輕，“老爺，氣大傷身，您可別氣壞了身體。”

章老爺鐵青的臉色舒緩了一些，但還沒完全消氣，“夏家在青雲縣的生意都不能留了，你想個辦法，逼他們關閉！”

“這事不妥。”

章夫人溫言細語的勸，“你今日上門去鬧，整個青雲縣裏的人都知道了，如果夏家的生意垮了，外人自然就會想到我們頭上。“

章老爺氣的揮開她的手，“難不成就這樣算了？”

章夫人也不，手又回到章老爺肩上，“當然不是，我們要徐徐圖之，既能讓夏家的生意垮了，又不會讓人懷疑我們頭上。”

章老爺臉色又緩和了一些，“你有什麽好辦法？”

章夫人眼中閃過幽色，“暫時還沒有，老爺切莫心急，讓我好好想想。”

……

“你說什麽？”

章寶娘猛然坐了起來，聲音提高，不可置信的問丫鬟。

“外面的人都這麽說，奴婢也去章家的染坊看過了，確實很多人在退貨，再這樣下去，章家真的就敗了。”

“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？”

章寶娘坐不住了，站起來在屋內來回走動。

章家以後的財產可都是她兒子的，她還等著章寶繼承家產以後，繼續過這種吃香的喝辣的，有奴婢伺候的日子呢。章家怎麽就要不行了？

“你去，把寶兒叫來，我問問他怎麽回事？”

丫鬟轉身跑出去，去章府找章寶。

章寶正坐在自己屋中懊悔呢。

原想著在章老爺面前，出出風頭，沒想到反被夏曦那個死丫頭將了一軍，想到章老爺當時的臉色，章寶殺了夏曦的心都有了。

丫鬟被人領進門，“少爺，您母親要見您。”

章寶眼裏閃過厭惡，自己的這個娘除了要銀子，沒有別的事，不耐煩的揮手，“你回去告訴她，我手頭上也沒銀子，讓她消停消停。”

“不、不是銀子的事。”

丫鬟小著聲，“聽說染坊出事了，叫您過去問個清楚。”

“問我個屁，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，哪裏清楚？滾滾滾，回去告訴她，以後沒事別派人過來。”

丫鬟不敢說什麽，轉身往外走。

啪！

嘩啦！

咣！

旁邊院子裏傳來聲響，章寶嚇得一個哆嗦，帶著怒氣問，“怎麽回事？”

“稟少爺，老爺回來了，氣得不輕，正在砸東西呢。”

進了章府這麽多天，還沒看到章老爺發過脾氣呢，章寶心裏一個咯噔。

趕緊站起來，大步往外走，“如果我爹叫人來喊我，就說我娘生病了，派了丫鬟來喊，我趕緊過去一趟。”

腳步很快，恨不得飛起來，出了門，坐進轎子，催促轎夫，“快、快、快，去我娘那。”

轎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，一路小跑著去了章寶娘的宅院，比去喊章寶的丫鬟還快。

章寶下了轎子，急匆匆的走進去。

章寶娘也沒心情吃點心、讓丫鬟捶腿了。急的在屋裏亂轉。看章寶進門，立刻問他，“寶兒，我聽說章家染坊就要倒閉了，是不是有這麽回事？”

章寶語氣不耐，“別胡說八道，章家家大業大，損失點銀子還不會放在心上。”

章寶娘松了一口氣，倒閉不了就好。

章寶去了躺椅上坐下，把腿伸出去，讓丫鬟捶腿，伸手拿起桌上的點心，吃了幾口，說他娘，“幫我倒點水。”

章寶娘這些日子被伺候慣了，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恨不得有人餵到她嘴裏，又怎麽會幫章寶倒水？瞪了旁邊的丫鬟一眼，“不長眼的東西，沒聽到少爺說的話嗎？”

丫鬟趕緊低頭過去，倒了一杯水，遞去章寶面前。

章寶沒動，直接張開嘴，丫鬟楞了一下，小心翼翼的把水倒在章寶嘴裏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章寶被嗆到，咳嗽起來，嘴裏的水和糕點全噴了出來。

丫鬟嚇得白了臉色。

“你這個死丫頭！”

章寶娘上手擰丫鬟的耳朵，“找死是不是？給我滾出去跪著！”

丫鬟白著臉出去，直挺挺的跪在院中。

章寶娘又罵兩個捶腿的丫頭，“你們兩個是死人啊，還不快幫著少爺擦擦。”

兩個丫鬟急忙掏出帕子，幫著章寶擦拭。

章寶噴的滿身都是，感受到她們的手在自己身上移動，章寶喉結滾動了一下，嗓音有些暗啞，“娘，你們都出去！”

話落，手落在其中一個丫鬟的臉上。

章寶娘是過來人，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思，瞪大眼，“寶，你……”

“讓你出去你就出去，哪裏這麽多廢話。”

章寶已經好多日子沒有去過花樓了，如今這心思一出，再也壓制不住。

章寶娘還想再勸，“寶啊，她們可都是下等的東西，你……”

章寶已經忍耐不住，“你再不出去，以後甭想從我手裏再拿一兩銀子。”

章寶娘立刻不勸了，惡狠狠的說兩個丫鬟，“好好伺候少爺，否則我扒了你們的皮。”

話落，轉身出去，帶上了門，驅趕守在門口的丫鬟，“去、去、去，都滾出幹活。”

丫鬟們飛快的四下散開，章寶娘也去了別的院中。

唯有剛才受罰的丫鬟還在跪著，聽著屋內隱隱傳出的丫鬟的哭聲，臉色更加白了。

翌日。

夏曦坐在椅子上聽夥計稟報章家染坊的事，“退貨的人是越來越多了，聽說染坊的倉庫都要盛不下了，管事的一夜之間老了十歲，嗓子啞的都要說不出話來了。”

掌櫃的神色不明的進來，“大小姐，章夫人來了，說要見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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